贺锦丽对决川普
拜登刚退选两天,贺锦丽是强是弱,现在没人知道。即便她比较弱,跟最后是赢是输也关系不大,因为她的对手是川普。毕竟,川普的成功和失败有自己独特的轨迹:他在2016年的成功并不是因为对手太弱,他在2020年的失败也不是因为对手太强。如果今年川普赢了,并不会是因为贺锦丽太弱;如果他输了,也不会是因为贺锦丽太强。
周日下午,拜登宣布退选,热闹都在媒体上,跟10天前那位愤青刺杀川普未遂一样,无非是普通美国人的谈资,第二天该干什么干什么。职业政客各自在幕后跑腿,社会上一点波澜都没有,连股市都是小涨怡情。归根到底,美国不是个一惊一乍的社会。它经历过大风大浪。独立248年,出过45个总统,其中就有4个遇刺身亡,更多的是刺杀未遂。除了林肯和肯尼迪,另外两个被刺杀的总统连大部分美国人都说不上来是谁。
总统候选人被刺杀或刺杀未遂屡见不鲜,可能历史都懒得记载。只是这几十年中比较有名的就肯尼迪总统的弟弟罗伯特和南方政客华莱士。而且,行刺的往往不是政治狂热分子,而是些精神病。没有人喜欢这种东西,但这似乎是美国政治游戏的一部分。
遇刺会不会帮助选举?至少从历史上看,没有什么帮助。1968年大选,罗伯特·肯尼迪遇刺,民主党还是输了总统选举,而且输得一塌糊涂。1972年,华莱士遇刺未遂,赢了两个州的民主党初选后退出竞选,大选中民主党还是输了,而且输得找不到北——输掉49个州,只赢了麻州。
一代代美国选民,从电视和书本上耳濡目染过各种场面,见过太多政客的生生死死,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政治表演,大约四成的国民不属于任何党派,他们可能不懂得什么理论,但他们并不是没见过政治世面的傻球。
比起内战时期和越战时期美国社会的冲突,眼下只算是毛毛雨。内战死了60万人加一位总统,当时美国只有3100万人口。越战时期,抗议的人群到处点火,约翰逊总统的司法部长乘直升机视察首都后,报告说整座城市“像战场”。但选举结束,换了个党派和总统,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又选了几次总统后,稳定得像铁板一样的苏联就垮台了,美国还是美国,好的坏的都没怎么变。
美国是个自下而上的超稳定社会,它的民间社会粘合度很高,并不完全按照政治观点分化成相互对立的社群,同时,它的政府和官僚系统治理能力极为强大。当然,作为观察者,如果思维粗糙,分不清治理(govern)和控制(control)的区别,也分不清稳定(stable)和停滞(immobile)的区别,就会得出相反的结论。那种结论在中文世界很流行。
一个成熟的社会无非是,不管政客怎么表演,政治怎么翻滚,大家各做各的事,做好自己的事,关心同好和自己的小共同体,让社会变得更良善一点。谁有功夫整天去想哪个政客差点挨一枪,哪个政客退选了。刚过几天,早忘了。这就是美国社会的日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不管喜欢不喜欢,这是它稳定的基础,没有政客能够改变得了。
今年的选举比较痛苦的是不得不看万斯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他这么年轻,都被川普放到竞选搭档的桩子上了,万一成功了,就成了副总统,就这还不高高兴兴竞选,却总是愁容满面,像刚让女友甩了一样。比起小万那张39年的苦大仇深脸,川普那张78年的都有点可爱了。不管怎么样,人家共和党的黑莉、民主党的贺锦丽,整天高高兴兴的,至少likable。
今年大选,川普面临的棘手问题是他和他选的搭档都不likable,这很难获得女性选民的多数票。上次他只获得女性选民44%的选票,那还是在妈宝男彭斯的加持下。万斯缺少那种素质。从共和党代表大会看,川普的竞选团队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在这方面下了功夫,要把川普塑造成一个重亲情的family man形象,但这个剧本的角色转变太快,能不能达到效果,存疑。
谁能赢大选?仍然不知道。但看一些评论,有点不着边际,比如说贺锦丽太弱。拜登刚退选两天,贺锦丽是强是弱,现在没人知道。即便她比较弱,跟最后是赢是输也关系不大,因为她的对手是川普。毕竟,川普的成功和失败有自己独特的轨迹:他在2016年的成功并不是因为对手太弱,他在2020年的失败也不是因为对手太强。如果今年川普赢了,并不会是因为贺锦丽太弱;如果他输了,也不会是因为贺锦丽太强。
正常国家的政治有很强的娱乐性。我尊重宪政制度安排的公职(office),像总统、议长、州长等,但我不喜欢任何在台上的政客,像防骗防贼一样警惕他们的言行。他们下台后,作为历史人物,功过褒贬,见仁见智,那是另一回事。至于投票给哪个党,哪个候选人,那是个人选择,无可厚非。
至于有人把自己跟某个党或某个政客绑定,如果不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会觉得他们傻球——你忠诚于谁不好,家庭、恋人、朋友……非要对一个根本尿不到你头上的党和政客献忠心? 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